哈雷在1705年预测出有一颗彗星会在1758年回归,在余生中,他一直等待着两件事情的到来,死亡和彗星。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就像已经被预测好的彗星,它或许会如期而至,又或许会出现在任何平凡的一天。



作为一个外来者,尤其是从东方的外来者,我对于这种“精神”的留存形式感到非常好奇,因为在东方,死去的亲人/祖先大多是成为了家族的一个守护神,被供奉和敬畏。同时死亡在中国是一个避讳的话题,例如在中国墓地所代表的含义大多是负面的,而且除了在固定的日期去祭拜和吊唁之外,几乎没有中国人会特意去墓地,所有人都避而远之。在英国,墓地和公园的界限逐渐模糊。许多墓地位于城市的中央,跑步的人穿墓地而过,老人坐在墓地旁的椅子上看报纸,孩子们在没有墓碑的地方踢球,打闹玩耍。这里并不是禁区,而是作为公共空间融入在城市中的每个街头巷尾。



我在全英国境内找到了一些带有铭牌长椅,他们有些位于城市的公园内,有些位于海边和旅游景点。铭牌的内容大概是纪念某些已经去世的人,除了这些人的名字,一些长椅还有属于这些人的生平事迹,以及她们想要留给后人的几句话。这些句子的来源有些是关于他们最爱的作家,或是对于生活的感悟。再其次就是摘抄于他们最爱的诗句。他们将这些长凳捐赠至公共空间,作为一种纪念碑,让自己的家人以及陌生人能够再去回忆和想象起他们。从此之后,我开始从全英国收集这些长凳上的名字,以及他们在铭牌上所提供的信息。



自从经历了疫情的爆发和城市的封锁之后,死亡在我的感受中是冰冷和坚硬的。我害怕这种冰冷坚硬,以及充满不确定性的死亡,所以我尝试去呈现死亡温暖而又柔软的一面。从英格兰南边收集的长椅,西边收集的信桌,北边收集的木制地板,我创造了一个充满人类私人痕迹的空间。这些痕迹并没有指向明确的叙事线索,或是指向某一的逝者,而是显示在时间流逝下人类所留下的痕迹。



这个空间不止有物件,同时我置入了一些 “遗照”。这些遗照是AI按照我所收集来的名字和信息生成的,每个名字有自己的含义和文化背景。我使用Chatgpt和Minjourney去生成了这些遗照,这些遗照是我与AI对于不同名字有根据的共同想象,AI作为一种工具,它并没有意识死亡和理解死亡的能力。对于它来说,人类的行为和思考被解构成为了最基础的逻辑常量——0和1。活着的人作为正在更新的数据,而死去的人作为停止更新的数据。而这些遗照是作为我使用AI去思考死亡和想象死亡的一种结果。



在这个作品中,我强调了这些装置作为“纪念碑”的属性。这些“纪念碑”看似指向在英国去世的若干个体,其实指向了这些个体背后的人类文明。旅行者一号在发射时携带了一张“金唱片”,上面包含大部分人类的语言,文化,声音和图像。如果有一天被外星文明所截获,那么这张“金唱片”将是他们了解人类文明的全部资料。不同的文明一直在创造各式各样纪念碑来呈现特定文化的历史回忆和重大事件。那么对于人类整体来说,是否需要一个像“金唱片”一样属于全人类纪念碑呢